辜正坤
“悲剧” 中国人使用“悲剧”这个术语，显然与西方悲剧理论，尤其是亚里士多德的悲剧理论的引进相关。但古希腊语τραγιχοτηζ的含义主要不是悲，而是恐怖和怜悯。观众看了所谓悲剧后，恐惧神与命运，怜悯剧中人的悲惨结局和无能为力的处境。这两层意思很难译，如果硬要译，至少要将“恐惧”“怜悯”包容进去。或者干脆取音译法，通过注释也可理解其真意。若把重点落在“悲”字上，则只理解了西方悲剧的皮毛。 然而若干中国学者竟以西方“悲剧”为准绳，断言中国没有悲剧。其实，他们是想说中国没有亚里士多德戏剧理论意义上的使观众产生怜悯和恐惧的剧，而并不是说没有悲剧。《窦娥冤》、《赵氏孤儿》、《汉宫秋》不都是货真价实的悲剧吗？悲剧，就是令人悲哀、令人心酸的剧，中国的悲剧颇符合悲剧的标准，而西方的所谓悲剧其悲的成分却相对少得多。《俄狄浦斯王》、《哈姆莱特》、《麦克白斯》的情节可令人毛骨悚然，却不会“泣下沾襟”，实在有负于那个“悲”字。 如果将中西两大类剧称为广义上的“悲剧”，西方悲剧称“悲恐剧”；中国悲剧称“悲苦剧”，是不是要好些？ “元” 汉字“元”应被理解为根本的、首要的、大的。meta－是一个古希腊语前缀，可理解为“在…之后”，“在…之外”，“在…之间”，“超”，“玄”等，但是没有“根”，“本”，“始”之类的意思。所以严复把亚里士多德的《Metaphysica》（原意是“编排在物理学之后的著作”）译成“形而上学”，并没有译成“元物理学”；有人把metamyth译成“超凡神话”，而没有译成“元神话”，把metapolics译成“哲学政治学”或“理论政治学”，而没有译成“元政治学”。这都是比较好的译法。 然而，大量译者却一律将meta译成了“元”，于是产生了诸如“元哲学”、“元语言”、“元科学”之类的奇怪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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